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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迷池

十一章:迷池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

绵离点点头不再问话,然而脸上疑惑的表情却并没有消去。

因为狍鄂良心发现把她背在背上的缘故,这一路她“走”的分外轻松,周围的景象在狍鄂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中交错混杂到一起,如同朦胧而迷幻的长长画卷一般在她的眼前展开,让她感觉到有些目不暇接的眩晕——走到半途的时候,她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画卷上收回,眯起了眼睛进入半睡眠的状态,只留下最少的精神维持着洞明之形的感应之网。

狍鄂也注意到了绵离进入了半迷糊的状态,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奔跑的身形和姿态,以防止绵离从他的背上被什么东西叉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狂奔了半天左右的时间,就在绵离猛然从又开始纠缠她的回忆之梦中骤然苏醒的时候,狍鄂也放慢了脚步。

然而绵离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狍鄂放慢脚步的原因似乎不只是因为目的地将近,他还出奇的显得有些恍惚,有时候甚至连脚边的明显障碍物都没有注意。

绵离叫了他好几次,结果直到刚才,狍鄂才回过神来应了她一句。

估摸着自己暂时也问不出什么的绵离甩了甩尾巴,开始增强感应之网的强度,直到那原本没有形状没有实体的“网”在周围泛起一层层几乎可以目视的水色涟漪她才中止了灵气的注入。

她眨了眨已经完全变成银色的眼睛,谨慎小心的四下望去,所有的具体的事物在洞明之“网”的侵染下都褪去了本来的表象,在她的视野里化作一串串只有这个境界下的她才能明白的信息。

然而,没有任何结果,周围至少百丈之内都非常的安静平和——树枝树叶轻轻的摇动,不时的滴下一珠残雨,残雨坠落到路面上满布的浑浊水坑中,溅起小小的水花,偶尔能见到一两只奇怪的昆虫飞过——没有任何的异状。

“呼……”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绵离觉得有些发晕的喘了口气,然后连忙退出了这个状态。

“没有幽萤的话,消耗还是太大了……”她抓住自己因为疲累而颤抖不已的尾巴,看着它在空气中逐渐的破碎消散成无数水色的光点,然后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因为又陷入了恍惚状态从而对于自己背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的狍鄂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绵离。”

“哦,啊,真是辛苦了你了,谢谢啦。”

妖狐从他的背上翻身跳下来,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很快便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唔,这次还真快啊,这里离空桑结界已经不远了吧?”她转过身,“哎……狍鄂,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满脸阴云密布表情的狍鄂眉头紧锁的看着应该是空桑结界所在地的方向,神思似乎又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绵离问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妖狐忍不住走过了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唔?什么?找到你要去的方向了么?”大狗有些慌乱的问道。

“那方向可不需要找。”妖狐撇了撇嘴,“你到底在发什么呆我倒是很有必要搞清楚。”

“这个……”狍鄂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舒开了眉头,“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我总觉得空桑那边不太对劲。”

“嗯?为什么?”绵离有些惊讶,“你难道和空桑还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不成?”

“没有,我又不是桑林人,哪来的印记与空桑保持心灵感应……”狍鄂摇了摇头,“不过你先别纠结空桑印记这档子事,告诉我,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异么?”

绵离立即摇了摇头:“就是为了印证你的神思不属,刚才我把洞明之形的境界提升到了最高,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里的森林很平静。”

“是吗……”狍鄂有些犹疑的应道。

“如果你觉得不对劲的话,那我们进结界看看如何?”绵离问道。

这次狍鄂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他下定了决心一样摇了摇头:“算了,大概我最近神经太过紧张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好。”绵离狐疑的看了一眼狍鄂脸上仍未完全消退的担忧神色,转过身指向了大路旁的森林中一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小道,“我猜,从这条道上穿过去,再转弯直行,就可以找到我所说的地点了,唔,这条路的路况还真不怎样。”

“已经快到傍晚了,我们最好还是走快点。”狍鄂看了空桑结界的方向最后一眼,扭过头大步走向小道的入口。

绵离没有立即跟上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到一边,找了棵看起来比较粗壮的树画了个记号,然后才苦着脸跳进了没办法避开的水坑,啪嗒啪嗒水花四溅的向着狍鄂追过去。

绵离依稀记得,从那个神秘的洞穴到空桑总共花了她两天加一炷香的时间,而她自信那个神秘洞穴离空桑并不远的原因就是,她在那两天里并没有走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路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原地打转。

不过谁也不明白她是怎么从这根源就很扯的理由里找到了“自己可以带好去那个神秘洞穴的路”的自信,至少狍鄂没明白。

“我们离开起点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你确认你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吗?”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

“你别吵哇!我正在看呢!”绵离不耐烦的挥挥手,同时大幅度的转动着脑袋,试图在周围的景象中找到可以触发自己记忆的东西,“虽然迷了两天路但好歹我也是从这个树海迷宫中跑出来了嘛,你相信我一点好不好!”

“咦,你知道这里叫树海迷宫啊?”

“是……啊,什么?”绵离大叫着转过身来。

“什么什么,这里,这里,大概十里路的范围之内的森林,叫树海迷宫,又叫迷魂阵。”狍鄂比划了一个圈子,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不是知道么?”

“我当然……怎么会知道啊!”绵离习惯性肯定的话只说出了半句就意识到了现在她所处的景况,她顿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把话头扭了过来,说了实话。

“喂,你知道这里的路怎么走吧!”她见狍鄂没答话,连忙问道。

狍鄂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绵离:“树海迷宫离我所在的那棵空桑的确不远,而且它的占地范围也不大,你觉得我们会放过搜索它么?”

“这个……”绵离愣住了,“你是说……”

“如果这个洞穴的确是在树海迷宫中,而且真的如你所说‘似乎用了长久的时间来积攒死气’,那么,它没理由在桑林人的探查中不被发现。”

狍鄂缓慢的将这句话说完,然后走到一棵树边,拨开了一道灌木形成的天然篱笆。

“走吧,还是你引路,遇到你记忆里可以通行然而现在又走不通的路告诉我一声就好。”

绵离紧张的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在树海迷宫中的行走是一种非常迷幻的体验——你知道自己肯定在行走,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往哪里走,你知道自己是在前景,然而你却又始终不敢确认你真的在前进。

在狍鄂没发出指令的时候,绵离的感觉和当初没有什么区别:感觉无论怎么走,自己都只不过是在原地打转,然而每当她带着这种感觉惊慌的回头试图询问狍鄂的时候,大狗就会摇摇头示意她继续前进。然后,每当绵离觉得自己的记忆被什么东西触发了准备走向一条自己确认的歪路的时候,狍鄂就会拍拍她的肩膀向她指出另一条路——每次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虽然妖狐对狍鄂总是和她反着来这档子事很不爽,但是她却无话可说,因为事实摆在那里——狍鄂才是对的。

只有照着狍鄂的指示,她才能一直维持住那个熟悉的感觉——原本那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无法突破的丛林如同布景大幕一般缓缓的向两边退开——稍微偏开一点都会觉得森林如同巨兽的大嘴重新合上一般压迫过来。

“这片迷宫究竟是个什么原理啊!”再又一次被狍鄂和压迫感纠正路线之后,绵离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你知道,大荒的未知事物和未知现象实在是太多了。”狍鄂认真的答道,“我所知道的仅仅是这个迷宫要怎么通行而已,为了找到这条路,当初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对了。”他似乎是顺便一提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到迷宫的中央了,你还能搞得清楚接下来要向哪边走才能找到那个洞穴么?”

“中心?”狍鄂偏过头。

“嗯,这迷宫有个中心,是一个不小的土丘,就我们发现的周围的灌木丛中隐藏着六条路,每一条路的寻找方式和走法都不一样。”

“土丘……”绵离嘀咕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狍鄂挥了挥手:“向左,那块树篱是虚的,进去后就到达迷宫中央了。”

“哦。”绵离应了一句,伸手过去准备拨开树篱,却发现自己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把手伸了进去,她连忙缩回手,有些惊讶的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树篱。

“看什么,幻影而已,进去咯。”狍鄂从后面走了过来,越过她直接走进了树篱,他那高大的身影就如同穿过一层水波一般,在树篱的影子上留下一层层荡漾的涟漪。

“等等……”绵离的话只说出了一半,狍鄂的身影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妖狐皱了皱眉头,抬起了自己刚才伸进去又缩回来的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

“刚才伸进去的时候,手触及的感觉非常的诡异……”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道,“简直就像是……”

银色悄然的染上她的瞳仁,无数的破碎流光搅动空气,缓缓的凝聚成她的洞明之尾。感应之网化成一丝一缕,如同灵蛇般向着树篱的幻影探过去。

然而,就在洞明之网将要触及幻影树篱的那一刻,狍鄂猛地从幻影中冲了出来,满脸都是绵离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惊惶、讶异、恐慌、暴怒。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绵离连声问道,被吓了一跳。

“空桑被袭击了!”狍鄂几乎是用怒吼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而且规模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大!”

“我看到外结界被腐蚀殆尽,內结界也逐渐崩散破碎,无数的血鬼从破碎的裂口中涌入,冲击着桑林士兵的防线,有部分血鬼甚至已经冲上了悬空平台,直接威胁着空桑的村落!”

他激动不安的在原地踱着步子,一边接近六神无主的念叨着似乎连他自己都并不相信的内容。

“狍鄂,你冷静一点……”绵离走上前去试图安抚大狗的情绪,却被他一挥手甩开。

“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啊!明明两天前还一切都风平浪静!”

“是啊,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你究竟是在哪里看到的啊?”绵离想了想,顺着狍鄂的话头追问了下去。

“幻影之后本来应该存在于迷宫中心土丘消失了,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布满了整个地面!镜中倒映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绵离觉得自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她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恰当的方式把自己正在想的内容表达出来的时候,狍鄂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你这似乎是不信的样子?”

“没,没啊。”

狍鄂敲了敲那片幻影,意思非常的清楚明白:不信的话,便进去一看。

“好,好的。“似乎是被吓住了的绵离点了点头,甩了甩尾巴直接钻入了树篱的幻影之中。

穿过那片幻影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奇特的摩擦声和咯吱咯吱的撕裂声,然而当妖狐把注意力从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转移到自己的面前景象的时候,她猛的一顿足,随后便猛地向后退去。

一根手指伸过来,顶住了她的后背。

“你是谁?”妖狐轻声的问道。

“吾非狍鄂,仅此而已。”回答她的声音是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的确和狍鄂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那么你伪装成狍鄂诓骗我进来,有什么目的呢?”

“目的?”背后的声音似乎用惊讶的语气问道,然后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的笑了起来,“吾?需要什么目的?”

“你有话快说,没话想杀人的话也请快点,我最讨厌明明不认识还啰啰嗦嗦的家伙了。”绵离听这语气就觉得来气,马上回了这么一句。

“哦?”那声音仍然充满着胜利者的优越语气,“也难为你面对着这样的场景还有心思发脾气。”

“小看我的话,会让你犯下大错的,无论你是谁或者是是什么。”绵离耸了耸肩膀,顿时感觉到对方指尖上的力道加强了,她哼哼笑了一声,“哎呀,干嘛这么紧张,你不是很看不上我的样子嘛。”

这次那个男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爽朗的开了口:“似乎你并不想和吾谈谈,也罢,那么吾就直接进入下一步程序吧。”

“等等等等!”绵离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告诉我狍鄂在哪里啊!”

“为什么?”男音又笑了起来,“如果你马上就不在了的话,告诉你他的去向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至少可以让我死的更安详一点啊!”

“这个,”男音说着,手指尖闪现起一星黑色的光芒,然后一闪幻化为漆黑的长剑,直接贯穿了绵离的身躯,“并不是我在意的事情。”

然后,那本来还微微含笑的黑色幻影,在突然之间沉默了下来。

妖狐那被贯穿的身躯没有流血,也没有倒下,甚至连一丝的颤抖都没有,秀丽的少女只是翩然的转过身,朝着身后的黑色幻影绽放出一个桃花般的灿烂笑容,随后便渐渐地淡去了痕迹,直到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啊,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没耐心呢,不知名的人。”

黑色的幻影循声望过去,绿衣的妖狐少女的身影在他的前方悄然的显现出来,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凝望着她面前那巨大的血色坑洞的中央。

是的,树篱幻影之后并没有什么镜子,有的只是一个直径在三十丈左右的巨大坑洞,坑洞的土壁上布满了她曾经在那个神秘洞穴中看到过的精巧细致然而又诡谲邪异的花纹,而在坑洞的底部,在那些恶心的蠕动破碎血肉团块的上方,一些仿佛用一大桶鲜血随便浇灌凝固起来的怪物,正有秩序有规律的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除此之外,坑洞的上空可以清晰的看见血红色的半球型结界,而结界的晶壁上,也翻滚涌动着那不知道为什么东西服务的诡谲花纹。赤色的流光不时从结界上如同水珠一般坠下,砸入坑洞中的血肉堆里,溅起一朵朵灿烂的红色血花。

“你看,我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其实我还想再问问呢……”妖狐微笑着转过身,水色的大尾巴得意洋洋的翘的老高。

“看起来,吾真的小看你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那黑色的幻影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传出了笑声。

“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了。”绵离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吾看你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是不是在等吾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虚假之处的?”

“诶?才没有!”绵离连忙欲盖弥彰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就你那个等级的伪装,还需要我花什么时间辨别么?狍鄂才不会像你那样情绪激动呢……而且,就算那些事情是真的,他会做的第一事项也是赶回去支援而不是和我闲扯啦!”

“为什么你显得非常了解他一样?”黑色的幻影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妾乃妖狐。”绵离伸出食指轻轻地摇了一摇,眼神骤然间变得无比的深邃和悠远,“世间生灵于妾之前,皆如通明玲珑之玉。”

黑色幻影仿佛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场压迫住了一般,一瞬间就敛住了笑声。

“当然是吓你的啦……”绵离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那神秘悠远的气场顿时就崩散了个无影无踪,“其他的我是不知道啦,反正我觉得狍鄂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又蹦又跳的性子,另外,你幻化狍鄂跳出来是想阻止我的洞明之网探查树篱后面的情况吧?可是伪装的这么差还诓我进来,我怎么能不做点儿防备。”

“嗯……至于拿来欺骗你的水镜之影这种作为苍灵人多少都会点儿的小术法我就不向你介绍了,或者你想听听?”绵离也不顾对面有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你就算不拖时间,吾也是没有办法的。”终于,那黑色的幻影似乎看不下去了一样,懒洋洋的用一句话中止了绵离的独角戏。

无数道比黑暗更加深沉的光芒从黑影的身上悄然溢出,呈螺旋状盘旋着汇聚至它的头顶,形成一个漆黑到似乎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圆盘,圆盘静悄悄的旋转了一会儿之后,黑色的光如被墨浸透了的泉水一般从其中喷洒而下,很快便裹住了那个黑色幻影的整个身躯。

原本柔和好听的充满磁性的男音再次从那已经变幻为黑色大光球的幻影中传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许隆隆的回荡叠音。

“吾在这个工场里的分身力量很有限,你们的到来的确出乎了吾的意料,因此在一击不中之后吾的确也没有了办法。”

“至于这个工场究竟在做些什么,吾究竟是谁这些问题,你也知道吾是不可能会告诉你的,妖狐,经过这一次吾对你的七形之力更加感兴趣了——下次见面之时,吾会花一定的时间来告诉你这些东西的缘由的。”

黑色的光球开始颤动着收缩,绵离警觉的向后推了一步,她感觉这是要爆炸的前兆。

“不用担心。”再次响起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变得无比的沉重和空洞——这让妖狐马上联想到了那夜在隐北城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这只是吾的分身力量耗尽将要消失而已,它会很安静的消失的,再说,就算爆炸,你还准备跳到坑里躲避不成。”

虽然声音本身没有什么变化起伏,然而绵离却总觉得这句话本身就溢满了轻蔑的笑意,她哼了一声:“你不是知道我的七形之力么,那你应该知道二尾的止水之形吧?我有必要逃么?”

“是的,这也是吾选择那么近距离直接攻击的原因,只不过吾反而很丢脸的中了算计啊。”声音这样回应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了,吾还失算了一件事情,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你对那条狗的认知,倒是完全没有错误……”

这句话后面可能还有内容,但是绵离并没有听完,因为就在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那黑色的光球猛地从地上弹起,随后在空中幻化成一个黑红相间的旋涡,旋转几圈后就消失的不再有任何的痕迹。

绵离立在原地,水色的光波一圈圈的蔓延开去,直到她确认了这里已经不再有任何异样的气息,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她看着那重新凭空出现的树篱的幻象,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差点还以为真保不住命……”

“不过……只是一个所谓的分身就有种奇怪的压迫感,这究竟是什么人呢……”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些依然翻滚不止的血肉和古怪的血式神一样的玩意,摇摇头穿过树篱,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眼前的景象还没看清,一股凉气就带着锐箭般的气息急袭向她的面门。

“我我我我是真的!”她想也不想的猛挥手喊道。

青色的罡气骤然间停在她的面门之处,高大的青年抬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不是狍鄂么!你还能不了解一只真正的灵狐是什么样么!”

“说的也是。”狍鄂伸开的五指一握,青罡啪一声炸裂消失,“那个假的半点嘴皮子都不会耍,光靠看倒是单纯可爱。”

“诶?喂……”绵离挑起眉毛,想了想还是只哼了一声就完事。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也碰到了?”

“是的。”大狗点了点头,“跟着我进来的,说两句话就觉得不对,于是就掐死了。”

“咦,啥?”绵离打了个冷颤,“掐……死?”

“我是那么打算的来着,但是那家伙挣脱了,幻化成黑色的影子说了很多废话。”狍鄂摊了摊手。

“废话?也是关于你身上的力量什么什么的么?”绵离好奇的问道。

“不,是关于混沌族类的什么什么。”狍鄂淡然的答道,“其中只有一句话有意义,那就是我所看到的景象都是真实的。”

“你所……看到的景象?”

“相信它的话,那么空桑正处于极端危险的地步。”狍鄂平静地答道。

沉默。

好长时间之后,绵离才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你不相信?”

“我宁可信其有。”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拉家常扯废话啊!”绵离跳了起来,“你是假的么!完全没血没泪啊!”

“安静,我如果也和你一样乱蹦乱跳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的一夜都会在这里乱蹦乱跳的发没用的神经病。”狍鄂的声音更加平静了,“然而我没有这么做,所以在等待你破开这道幻之门的时间里,我已经搞清楚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况。”

“呃……”绵离红着脸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靠到了旁边的树上,“是怎么样的情况……”

“现在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我所知道的六条路都已经被幻境笼罩,随便闯入的话会很容易的被困在其中。”狍鄂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道树篱,“同时,尽管境况险恶,但是我们仍然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绵离只是用疑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在这样紧急的事态下还有着这样坚如铁石般不可动摇的冷峻态度,这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这道树篱通向那六个幻境,每个环境中都有不同形状不同功用的建筑,我已经一一看过,基本上可以判断,那些血鬼,是这个工场的产物,至少是其中之一。”

“什——么?”绵离惊呼了一声,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大坑中的翻滚血肉。

“我们其实一直很奇怪,光靠传染的话血鬼不可能在很短的时期内聚集起那样庞大的数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近两年这一带连动物都很少了。”

“别说了……”绵离面色有些苍白,她的大脑里不由自主的滚动着活生生的生命被剁成肉块扔入坑洞再被神秘的仪式祭炼制造成一只只血鬼的场景,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自己恶心想吐的冲动。

狍鄂轻轻地拍了拍妖狐的肩膀:“另外,我猜想你看到的那个洞穴是一些覆盖于这些主幻境之上的浅层次幻境,用以存储原材料,而你碰到的那个式神一样的诡异物体,则是这个工场的工匠。”

“至于我们探查时看到的迷宫……”他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是伪装而已。”

绵离蹲在地上,一边垂着头大口喘气试图缓解自己还没褪去的不舒服感觉,一边伸手拉了拉狍鄂的衣角,再向前一指,用以传达“接下来怎么做,毁掉这个工场么”的想法。

“对方有恃无恐的给我们留下了这个工场,就说明他其实并不在意它会不会毁掉或者他知道我们毁不掉它,于是我们暂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狍鄂摇了摇头,“现在你只要思考,我们该如何离开迷宫就好。”

“可是……空桑……呕……怎么办?”

“我相信他们,正如他们相信我。”狍鄂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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